送碗桂花面

居然有那么多人不认识 夗 [wan] 这个字

【毕侃】Unutterable(重制版)

*全部胡编乱造胡说八道的,切勿真情实感





part 1. 


风不是风。


温柔拂过的气流在每个毛孔滞旋流转。带着点冬日转暖的凉意。很微妙。


微。弱。柔。软。轻。


一脚踏空。



他闭目仰头,靠在长椅的靠背上小憩着。手揣在羽绒服兜里。难得的冬阳投下的缕缕光线不带有任何温度,却能在皮肤表面泛起浅浅涟漪,慢慢荡开。


睫毛轻轻煽动,下一秒缓缓睁开了眼。眼睛里带着一层迷茫的薄雾,而后浮起淡淡水汽。


“醒啦?”


李希侃一张大脸凑在他面前。暖橘色阳光下侧脸的轮廓笼罩着薄薄一层光晕。


“嗯。”


毕雯珺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单音。活动一下发麻的手脚霎时感觉到一阵酸痛从每处肌肉每个细胞传来,肆无忌惮地叫嚣着身体的愤怒。


“给,柠檬茶。”


李希侃直起身子,拧开瓶盖递给他。毕雯珺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接过喝了一口,李希侃在他旁边坐下。


两个人就坐在这还在肆意着寒风却有凉薄的冷太阳照在身上的白得发亮的冬日里。面对一片荒芜衰败杂草长至膝盖的荒草地。再过不久,他们就又生机勃勃了。


“啊~”


李希侃手缩在袖子里乖乖放在膝盖上,小腿交叉像幼儿园被老师要求老实坐着乖巧的小朋友,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转向毕雯珺。“老毕你感觉好点儿了没?”


毕雯珺脸埋在衣服领子和帽子里哼了一声,也不算作回答。


李希侃伸过手去放在他额头上,又放到自己额头上。恍然想起还没把手从袖子里伸出来,摸个什么劲儿呢。


毕雯珺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低低说了声,“笨蛋……”


李希侃当他在低头呢喃,反正也听不见。左思右想今天吃了药打了针,盐水也挂了没有理由好不了。


毕雯珺挣扎着站起来,“买好了?走吧。”



刚出门那会儿,来便利店的路上,李希侃一直想说话逗社长开心点。毕雯珺状态不好,兴致不高,浑身不舒服包裹得严严实实,低头闷声走路,低低应和着。


“你说你来这儿都病了几次啦?是不是水土不服?老毕你看着高其实是个花架子,身体素质还没我好。”


李希侃声音包在口罩里出不来,有点嗡嗡的。但这阻止不了他那双会笑的眼睛眯起来表达笑意,细细弯弯的眼廓好像总是快乐的。


毕雯珺低着头本不想搭理他,听到这回了一句,“我高中是羽毛球社社长。”


“我知道,你还是溜溜球社社长嘛。”


毕雯珺不说话了,又看回脚尖。


“李希侃,别跟我说话了。”


“怎么了嘛,你等会儿要买什么?喝什么,还是柠檬茶?”


“李希侃,我这是流感你没听医生说?很厉害的。”


“我超强的!”


“李希侃,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多少带点不耐烦,要别人再没脸没皮的也该噤声了。偏李希侃不是别人。


李希侃眼睛一眯,又笑起。


“我是狐狸嘛~当然听不懂人话了。”


快到时李希侃加快两步,他要先去拿东西。到了便利店门口毕雯珺让他先进去,李希侃还在收银台结账那会儿,他没多停留从小卖部后面直接穿过去在练习生们称为秘密小道的荒草地旁长椅上坐下。


据说原来是花园。季节不到就变成了荒芜园。


两个人坐在长椅上,中间隔了些距离。


毕雯珺一歪,倒在李希侃腿上。


李希侃眼睛追随着他,倒也没有一惊一乍。


“我睡会儿。”


等在大门外偷拍的粉丝等到一个小时都没等到俩人出来。



路灯下。


暖橘黄色光。不是太阳。


照样形成薄薄一圈光晕打在他们身上。


从便利店出来,毕雯珺说“给我。”拧着购物袋出来走在前面。他们一起出门从来都是毕雯珺拧重物。其实他没有那个必要,李希侃也说我是男孩子。可他好像天生习惯性照顾别人,以前也说过他男友力爆棚。他非要接过去,李希侃倒也乐得两手空空一身轻松。


“诶我刚发了个小红书。”李希侃边走边回过头跟他说。


“我也发了。”


“我看到了。那个照片是不是我帮你拍的那张?都照糊了你也不选张清晰点的……”


“我乐意。”


李希侃缩起袖子,“好冷啊~”


又转头跟毕雯珺说,“老毕你冷不冷?衣服都不好好穿。”


毕雯珺外衣搭在肩膀上,埋头走着。闷声闷气说了声还好。两个人都很累了。毕雯珺又是大病初愈,回到了他平时最多的那副样子,没什么好笑的,没什么好开心的,没什么好说的。


两个人的背影在朦胧的路灯下一左一右,步调一致。


有种超然脱世的宁静。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内心的感受困于词汇的匮乏表达不出来。像沉入海底,很沉很沉。李希侃脑袋里自动开始播放“宁~静~的夏夜~~”。总之,这样走下去也挺好的。


李希侃想挑起点话头。毕雯珺也是这样,本质消极,连说话的语气都向下,语尾往下掉没使出全部力气似的懒洋洋,淡淡地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六十进三十五时别人都是说有信心又期待又兴奋就他说排名一直往下掉很担心自己可能要凉了……


他对事物看得凉情淡薄的平淡其实是一种避世。不采取反应就不会丧,酷酷地冷着一张冰山脸拒人于千里之外就不会让别人感受到丧。这种性格本质来源于,他对自己期望值不高,要求却从来不肯降低。


光线暧昧,气氛也有点,不对。


“毕雯珺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我发了啊,白色情人节快乐。所以呢?”


一只脚悬在门外。


“所以过节就应该高兴啊!你看我发了多少个哈哈哈哈……”


“那不是看不到别人虐你这只单身狗的哈哈哈哈?”


“重点不在单身狗,你高兴点嘛!”


“有什么好高兴的?”


又是这句。好像别人无缘无故没由来的高兴就是傻逼。


李希侃突然加快了脚步,走在前面,好像真的好冷赶着回去一样。


毕雯珺心下发怵。他自己也感觉到了。再不敏感也该觉察到他的情绪变化。他就是个把情绪写在脸上的人,只不过大多时候都是高兴的,开心的。即使强颜欢笑。


毕雯珺抓着袖子手上暗暗使劲。没由来的委屈突然漫上心头。想哭了。不管是病痛难受,离家在外,疲惫无望,压力山大,惹朋友不高兴,想哭。但是不能哭。现在小侃还对他这样。站住脚步,朝他的背影撅起了嘴。


以为没有人会看到,其实都被记录下来了。


李希侃走上楼梯,重重地不理人,留一个撒气的背影给后面的人。


毕雯珺憋着气不说话,一步跨过两阶踏在他走过的地方。渐渐心凉冷淡下去。心想就这样吧。


李希侃脚步忽然顿住。


毕雯珺看见他鞋跟停了,愣了一下,疑惑着抬起头。


李希侃回过头,眼里竟有反光。


“毕雯珺我讨厌你。”



part 2. 


毕雯珺来这儿就病了两次。一次《半兽人》表演期间,导致乐华七个人中镜头最少存在感最不高;一次坐在床上吊盐水,边听歌边背歌词,王嘉尔还来看过他。两次都是带病上台表演,状态不好却又小心隐藏尽量不让人看出来。流感实在厉害。


毕雯珺手上打着输液针坐在床上,一个人在寝室里。其实一生病就输液真不好,抵抗力会下降。可是为了尽快回去正常训练回到舞台上表演只能这样。


这种时候总是一个人。只能一个人。窗帘拉上昏暗的室内阴郁低沉。极易让人心情低落。特别是一个人。这种厌恶倦落的错觉会被放大数千倍很难摆脱。


说被世界抛弃也太矫情了吧。拿出来说又有买惨的嫌疑。选择默默承受。总是默默承受。低调地,默然地,好像没有这个人。都是男人少矫情,抓紧时间练习不要拖后腿,才是正事。


好了之后乐华的人约好一起去吃火锅给他庆祝。毕雯珺一下点出来就是你们自己想吃吧。借着请他吃饭的外壳聚个餐,这种事他们干得多了。结果由于训练任务越来越繁重一直抽不出来时间,差点就忘了。


黄新淳表情夸张地看着他噫,说你在外面吃个饭你都要给李希侃打包回去怕他是没长手还是没长脚啊。毕雯珺翻他个白眼叫他滚。


朱正廷说李希侃这个小妖精把我们老毕都勾走了。毕雯珺一面拿着手机微信界面是李希侃一面回他一句赶紧吃赶紧吃把嘴巴塞上。


就是,我们说话一点不管用那个谁说的就管用。李权哲跟着帮腔。哎,哎,哎,哎……一群人嗨起来了,以范丞丞丁泽仁为首的在火锅桌旁沙发上就站起来了,Ei Ei Ei Ei I feel like feel like papillon……


嘘声并无恶意。其实并不是起哄俩个人有什么不正经关系,而是在朋友与朋友之间有比较有侧重要做出选择的时候那个人总是被选择的那一方,都是朋友在心里的位置偏有个轻重缓急谁先谁后,还不说乐华相处了那么久的家人。对他好到让直男嫉妒,语气就有点酸溜溜开玩笑的意味。嘘声是绝对没有恶意的。



中午突然袭击的大太阳,一声招呼不打。毕雯珺晒得快趴,一句卧槽写在头顶,加快脚步往前走。脱下帽子甩了甩。虽然节目组要求出行一定要戴口罩,他嫌热了偏不带。换上薄外套还是热。热得实在遭不住又要脱衣服。穿上穿上。李希侃不笑,眯起眼睛。那眼里没有笑意,看着就瘆人,说你又想生病是不是?


毕雯珺无奈把衣服穿回去。


余明君低着头走在后面,不止是被太阳晒趴了焉。这几天大家心情都不好,莫名烦躁。也可以理解。过几天就是位置排名公布。危险边缘的吊在边上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


毕雯珺生病期间李希侃没事就往上扑。


“老毕!有没有好一点儿!”


“老毕,我累死了还是学不会!”


“老毕你歌词看得怎么样了啊?”


李希侃躺在毕雯珺脚边,浑身没了骨头一般。毕雯珺按着一边鼻子吹出另一边鼻子里塞的纸巾,一脚踹过去,“往边儿靠,我是流感病人,就你不知轻重抢着上赶,想被传染是吧?”


李希侃说,“是啊,病了就不用训练了在寝室想睡到多久睡多久了……”


又恍然反应过来毕雯珺一个人呆着并不高兴。盘腿坐在被子上说老毕我给你讲个鬼故事。


毕雯珺说,滚蛋!


那天李希侃下了训练回来看到毕雯珺站在走廊阳台上,往常那身长袖长裤外套羽绒服,苹果头一戳小辫子高高扎起,还是那副眼镜。素颜看起来比平时更憔悴。


天色灰暗,毕雯珺懒懒站着,手肘随意搁在栏杆上,侧头看到李希侃回来打了声招呼,眼皮半开半合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李希侃看见他这样,默默看着楼底下练习生陆陆续续边打边闹着一波波回来,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好像学校门口背着垃圾篓脏兮兮瘦小小的小孩看着下课后从大门涌出来的光鲜亮丽,校服整洁干净,扎着红领巾的少先队员就很羡慕别人可以上学一样,一下红了眼眶。


他走过去,额头抵到毕雯珺肩上,像撞上了一堵墙。低头喃喃着,“好累啊,我明天请假陪你,就说你需要照顾偷懒一天好不好啊?”



两个人窝在宿舍看了部电影。


《你丫闭嘴!》一部法国喜剧电影。一个杰拉尔·德帕缔约是个话痨,另一个让·雷诺是个面瘫,这俩策划越狱。两个人笑得前仰后合的时候乐华的人陆续回来了,看他们俩笑得嘎嘎嘎嘎笑出鸭叫全部一个一个嘘一遍打趣他们去外面开个房看一夜电影得了。


朱正廷单独把李希侃叫出来,首先说,“很感谢你照顾我们老毕,本来该是我们乐华family做的事,你真是太好了哪天请你吃饭……”吧啦吧啦。


然后又说,“你自己的训练不着急啊?好不容易进了前二十,想就在这里止步吗?老毕的身体我们都知道,他以前就经常生病,看着那么大个人,外强中干。而且他这是流感,你知道吧?”


李希侃点头,说知道。


又压低声音靠近他说,“超厉害的。今年冬天北京又发现了新型流感,治不好的,死了好多人。你注意点,我们都不敢靠太近,要再过段时间还不好我们寝室的人就要申请换宿舍了。”


李希侃就低着头不说话。他那么伶牙俐齿又有梗多少会找个能圆场的名正言顺的漂亮理由。譬如嗨呀我不怕流感我打了疫苗,或者我就是想偷个懒蹭老毕顿火锅。他就是觉得很难过什么都说不出来,什么借口都不想找。


最后拍了拍他的肩,“我是好心提醒你才说的,不要染上流感嗓子坏了,唱也唱不出来跳也跳不动。你好自为之。”


万幸的是毕雯珺的病两天之后就好了。



李希侃睁开雾蒙蒙的眼睛,毕雯珺的脸出现在眼前。这次换他,脸周轮廓蒙上一圈朦朦胧胧的光晕。毕雯珺蹲在李希侃床边,以便跟他平视。问了一句,“好点儿了没?”


然后摊开手掌,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七彩药丸。“起来吃药。”


李希侃就翻个身捂着额头叫头好痛啊,背好痛啊,屁股好痛啊,身上好痛啊……毕雯珺青筋一跳一跳,“起,来,吃,药,不要等我把你薅起来。”


毕雯珺好了又换李希侃病。


范丞丞调侃说萝卜蹲萝卜蹲萝卜跪完狐狸跪……


“老毕我想吃麻辣烫……”


“老毕我要牛肉拉面……”


“老毕我要喝可乐……”


这次毕雯珺终于说,“感冒不能喝可乐。”


李希侃就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可是我真的好想喝可乐。”


“不,行。”一个眼刀飞过去。


“罗正!!”李希侃就开始装乖装可怜,“连你都不爱我了吗嘤嘤嘤……”


罗正正要上床,冒出头来说,“雯珺说得对,感冒不能喝可乐。”


……谁要你当老实人啊。这世界老实人多你一个也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差好吗?


“余明君……”


余明君边爬梯子边大声唱歌念咒假装听不见。“我可以假装看不见,也可以偷偷的想念……”


“彬彬……”


郑锐彬被毕雯珺一个眼神杀到被窝里缩起。


“其实你没必要留在这里陪我的,马上要比赛了你快去训练……”李希侃嘟嘟囔囔说。“你不要想以前我怎么怎么样的,那是我想偷懒,你走吧我不介意。而且你本来就落下的比较多。我一个人可以,真的,我说真的。”


毕雯珺很怀疑,但他说的确有道理。


回去训练一边拼了命赶同组的进度,一边还惦念着留在寝室的李希侃病情。中午只有二十分钟吃饭,练习生一结束训练疯了一样跑去抢饭。乐华叫毕雯珺吃饭,毕雯珺帽子一扔,“不吃了。”


吓得乐华的人以为他下一句就冒出一句草!


揪起赖在被窝里的李希侃吃饭,督促他吃药。晚上还要再去一趟小卖部,带他吃夜宵。即使还有别人一道,也是麦锐的人。乐华的人说毕雯珺你搬到麦锐去算了。那几天站姐疯了,毕侃女孩疯了,cp粉炸成噼里啪啦天边一朵烟花。人人都在猜测这俩不一个公司不一个寝室是怎么天天黏在一起往便利店去的。小卖部是你俩开的吧?


毕雯珺看着他吃饭,捏着他的脸颊左右扯了扯,“笨蛋怎么会生病呢?笨蛋不是应该百毒不侵的嘛?”


李希侃嚼着牛肉翻个白眼,介于他眼睛小看不大出来。“好意思说我,你还不是一样。”


毕雯珺薅着他头毛说,“改天去医院查个身体。”


在毕雯珺的“悉心照料”下不出三天李希侃就好了,又活蹦乱跳的了。跑回练习室同组的人都还没反应过来这崽子第一件事就是指天大喊“我李汉三又回来啦!”于是大家把他簇拥起来高高抛向天上又落下,抛起又落下。那天这一幕感动了很多土偶的观众,希侃女孩看着屏幕留下了老母亲的泪水。



part 3.


从舞台上下来,李希侃扯扯脖子上的环。刚换好衣服做好舞台妆的时候同组的人就嘲笑他这是狗环,狗项圈。李希侃说你才是狗,我是狐狸~


只用了一天的时间,三天没有睡几个小时。能完成这样已经不错了,别太担心了,黄新淳跟他说。鼓励地拍拍他。还是坐在那里闷闷不乐。


毕雯珺坐在后面,侧后方。一直跟周围的人说话,并没有搭理他。也没有看他。前几天李希侃才说了“我讨厌你”。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的友谊,都很容易闹别扭啊。


两人心里都有嫌隙。李希侃抿嘴,强颜欢笑,想假装那天的事没有发生过,自己不是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的人。男人嘛,又不是爱闹别扭的小女生。公布新的组队挑人方式时,毕雯珺几次想跟李希侃搭话,都被他躲开了。他在躲闪。他们都心知肚明。


俩人还是朋友。只是关系退了一步。各自回到让自己有安全感的安全范围内,保持着合适的普通社交距离。


毕雯珺还是在李希侃那组《听听我说的吧》表演时看着电视屏幕转头跟旁边的人说,他很魅惑。


李希侃的眼是细而狭长的天生媚眼。李希侃的唇是薄的勾起薄薄樱红细唇。李希侃的嘴角细细一抹跟眼睛一起抿起来月牙弯弯。李希侃的声音是南方人自带的软软糯糯温温甜甜软哝细语。李希侃的魅是小狐狸的魅。李希侃的妖是狐狸精的妖。


李希侃的瞳孔在狭长细弯的眼眶里占了三分之二,黑色眼珠就是他的全部眼睛。人的眼睛会这样吗?只有小动物小猫小狗小狐狸的会这样。


除此之外,小狐狸的锁骨是精致突现的锁骨。小狐狸的wave是身体摆动韵律的性感wave。小狐狸的wink是可爱活泼的wink。小狐狸的咬唇是妖冶魅惑诱人犯罪的咬唇。媚然天成。媚骨天生。


又野又纯。又盐又甜。要为他配上BGM就是一首陈粒的《易燃易爆炸》。再也没有更合适的了。


盼我疯狂 还盼我孑孓不独活


想我冷艳 还想我轻狂又随便


……


为我醉人 还为我双眸失神


图我情真 还图我眼波销魂


与我出奔 还与我做不二臣


夸我含苞待放 还夸我欲盖弥彰



毕雯珺想起他们以前那样。李希侃一惹到他他就喊“李!希!侃——”过去暴揍他。李希侃皮得很,被木子洋卜凡和他先后追着满教室跑。偶尔会在被别人追打时跑到他身后喊老毕救我!躲在他背后跟那人转圈圈躲猫猫。毕雯珺就翻着白眼把他拎出来,然后不知道怎么被卷入混战。在后台等彩排无聊时李希侃拿出手机俩人玩自拍,做一样的表情和动作,咬唇,皱眉,各种耍酷。练舞的休息间隙李希侃又发疯,拉着毕雯珺在镜子前摆pose比谁更帅。


可是他们回不去了。


他们都是倔强好强绝不可能先低头自尊心高到杀死自己的人。他们是如果被拒绝马上退回原来的位置谁稀罕谁酷到没边的酷guy。好像在玩一个谁先搭理谁,谁先低头承认软弱谁就输了的游戏。


毕雯珺起初是想要挽回什么的。可他在他跟别人说话时做好打算想要自然而然地插进去,而向那边走了两步后突然改变了方向,假装若无其事地走开。他的懦弱让他怂到家心里没底,他的冷漠让他望而却步。


他在逞强。他们都在逞强。他在假装。他们都在假装。


假装彼此厌恶,其实是维持自己那敏感脆弱的自尊心。假装毫不在意,其实走过时控制不住想往那边看趁着人多偷瞄几眼想开口跟他说话。假装漠不关心,其实又从朋友的朋友口中得知对方的近况。其实他们都是幼稚别扭又口是心非的小小孩啊。


只要你先跟我说话。说一句话。我就原谅你。不要敷衍地远远淡淡说个“嗨~”。


隔开他们的是一道河。是冰与火。是林彦俊冷笑话里北极的企鹅和南极的北极熊。是银河两端遥远两颗恒星,撞在一起就要爆炸。数亿年来保持几千万光年的距离。



意外的是三十五进二十时有一场跟导师合作的表演赛,他们又分到了一组。


毕雯珺第一反应是,好。他也说不上是为什么,若真那么讨厌对方。


训练时互相不跟对方讲话。一休息就凑进人堆里跟别人聊天,或者自己靠墙坐着背歌词发呆。毕雯珺在镜子前疯狂地练舞,李希侃埋头盯着歌词单不曾抬头看他一眼。毕雯珺突然烦躁,帽子往地上一扔,不练了。


在这么俩人之间气氛压抑的练习室练舞还他妈不如让他在食堂表演给大妈看。至少人家还会报以热烈的掌声和热情的欢呼。


同组的人去安慰他只含混推托说压力太大了他又跳不好,感觉自己学不会。他们就帮他排解压力,教了他很多调节心态的方法。没有人知道真正是为什么。


小组合跳练走位时李希侃一个转身撞到了他,毕雯珺下意识伸手拽住他胳膊捞起来。李希侃就很生气甩开他,你这样走不对!


毕雯珺说我不是故意的明明是你方向反了……


不要你教我怎么跳!


李希侃独自走到一边面对墙坐着生闷气。


气氛一下降到冰点。徐圣恩余明君出来打圆场,圣恩攀着毕雯珺肩膀说别气别气你们以前关系那么好怎么闹成这样。余明君说他就是这样小孩儿脾气,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过一会自己想通了就好了,等李希侃气消了他去说说。


但是余明君过去,李希侃抱着膝盖就埋头哭了。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余明君在旁边给他递纸。


毕雯珺内心挣扎,干脆夺门而出走出去,离开了。


不好受。谁的心里都不好受。旁人看着也是。


毕雯珺没日没夜地疯狂练习。老说自己跳得不好不行重复一遍又一遍。吃饭也不去,睡觉也不睡。疯了一样。


他疯了。我也疯了。


李希侃想。我真的是疯了。


在即将上台的前一夜,一次高强度的长时间训练后,毕雯珺突然,直挺挺地,向后倒了。



part 4.


毕雯珺这次比上次周彦辰累瘫摔倒还厉害,叫他没醒过来失去意识直接送进了医院。


李希侃彩排完了在寝室看歌词还不知道这事,知道了愣愣地,好像一下失了神丢了魂。罗正说我们约好一起去探病,你也去呗。李希侃回过神来说去,去。


乐华的人轮番慰问了一遍。毕雯珺坐在床上跟他们开玩笑。说明天就好了不要担心,我不能拖了全组的后腿,排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跳齐。其他人说等你好了去吃火锅范丞丞请。毕雯珺说得了吧都是他一个人吃的胖了不止二十几斤。范丞丞说我去!锤他肩膀。又笑又闹的时候麦锐的人到了。


病房一下安静下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尴尬。


大家都转头看着他们,又看看毕雯珺。他们两个之间的不对劲又不是太迟钝早就察觉出来了。又碍于找不到合适的时机说什么,调解一下俩人的关系。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


李希侃锤头站在众人背后默默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其他人眼神来回在俩人身上扫过,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朱正廷率先反应过来,“哎呀来都来了带什么礼物~”


相当周到套路了。罗正跟余明君放下东西走过去,围到他床边讲了会儿话,大致是好好养病不要操心加油等你早点好起来之类鼓励打气的话。又互黑余明君说罗正病那会儿做了个手术瘦了二十多斤脸小了一圈。范丞丞说做的什么手术我也去做一个,哄堂大笑,气氛超好。


轮到李希侃,总要说点什么。朱正廷到他身后按着他肩膀把他推过来,现在想跑都跑不了。李希侃心虚眼神躲闪,毕雯珺刚想说你们不要再为难他了,结果李希侃开口说,“不要有事,不然我会很自责。”


毕雯珺愣了一下。其他人也愣了一下。问他为什么。李希侃说我经常悄悄骂你大坏蛋死傲娇你都没有打喷嚏吗?其他人又是一阵不怀好意地“哦~”


毕雯珺笑了,说我说我怎么老打喷嚏,原来是你咒的。


李希侃忙摆手说诶诶你这个不关我的事啊,我又没咒你生病。顶多是咒你踩到狗屎被天上的鸟屎砸到。


李希侃你欠揍是不是?毕雯珺假装凶凶地说,打你信不信。


两个人相视一笑。



第二次去的时候李希侃开始坐在毕雯珺床边哭哭啼啼呜呜咽咽嘤嘤嘤嘤。他的状况看起来实在不大好,脸色太差,皮肤苍白。医生说好几次陷入昏迷意识模糊,仿佛重症病患。安静地躺在那里要不是还有胸口的起伏和心跳仪,还以为是封在大盒子里的白瓷娃娃。


“老毕你快点好起来我们说好的一起看电影……”


“老毕你还欠我一顿牛肉干锅没有请……”


“老毕我不该气你我错了……”


朱正廷说李希侃你趴一边去,吵到我们老毕睡觉了!


毕雯珺醒了,费力地坐起来跟所有围在病房里的人说,“我没事,就是累着了有点低血糖。你们都赶紧回去休息,明天还有比赛。”


人走得差不多了李希侃还站着,毕雯珺说你也走,杵这儿碍我眼睛。


李希侃其实是个很暖情商很高的人,别人有事他总是温言细语轻声软哝地安慰,就像他安慰双胞胎受伤的兄弟一样,“你以后还有很多个舞台,这不会是你最后一个舞台。”卜凡情绪低落不开心时他也敏感地察觉到了,开玩笑说“里面没有眼珠子”。暖心地拥抱了他,说“没事没事我们一定会把舞台完成好的。”


却没办法跟毕雯珺轻言软语讲这个,他说,“老毕我觉着吧你躺在病床上也挺帅的……”


毕雯珺白眼差点没翻过去。“你别咒我!”


李希侃把他手放进被子里掖好被角,“明天我比完赛了就来看你,你好好睡觉好好吃饭。”


“李希侃打你信不信。”毕雯珺扬起下巴,“大老爷们儿你少矫情,唧唧歪歪gay里gay气的。”



第二天比赛队形重新编排肯定来不及了。毕雯珺赶在下午比赛前出了院,工作人员搀扶着回到舞台后台。化妆室的所有人看到他都站起来鼓掌。


朱正廷说,老毕你行不行?不行不要坚持了。


毕雯珺咬牙说我没事。跳完这支舞还是行的。


当天真的是很勉强,勉强支撑着完成了舞台。表演结束后立马被送回了医院。病重的模样厚厚的舞台妆都掩盖不住,粉丝一眼就看出来。然后又在网上咒骂aqy,威胁要给节目组寄刀片。


aqy怎么想的呢?那期正片一出来你就知道了。可劲儿煽情可劲儿赚眼泪,练习生跟观众一起哭得稀里哗啦。毕雯珺跟每个出来迎接他的人拥抱,跟李希侃长达三十秒的拥抱一刀未剪配上BGM《mystery of love》被称为世纪拥抱。


开始李希侃也忙于训练,跟着麦锐或者乐华的一起去看毕雯珺,他不好意思单独去似的。后来其他人不再来了,去的最多的反而变成了李希侃。



part 5.


医生建议出院。节目组就把他接回了厂里。


问他要不要退赛回家,毕雯珺摇摇头说不要。按现在的情况再上舞台的可能性很小机会渺茫。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或许是不甘心就这么放弃吧。


节目组专门为他腾出一间房间养病。一天之内所有生活物品全部转移进去。电视,沙发,两米大床,落地阳台。按范丞丞话说五星级酒店总统套房待遇级别。


为了不影响别的选手比赛,也以防传染,节目组要求不得去探视,只能规定时间内去短暂地看看。就连练习也为他单独开放了一间教室。


毕雯珺就坐在空荡荡的教室中间地板上,看着视频跟着左右晃动身体,自己抠动作细节。没有人教他,也没有人指导他。只有孤独的摄影机。


偶尔也会有人进来看他。毕雯珺戴好口罩,因为偶尔干咳几声,很注意地与人谈话保持些距离,尽量不身体接触。可他们也有自己的训练,比赛越来越紧张,每个人都要抓紧腾不出时间,只能间隙过来。乐华的人来得最勤。组团咋咋呼呼地一堆过来,围着他安慰了一番之后自己闹作一团。朱正廷招呼他们回去继续训练,又咋咋呼呼地飞走了。黄明昊从门口给他一个飞吻,探过头小小做拜拜。这几个弟弟真的很可爱啊。


蔡徐坤来过几次,给他指导舞蹈抠动作。也是很暖的人。王子异来教他rap。同组的尤长靖周锐来验收他的唱歌舞蹈,跳一两遍合体还算过得去。但他不能呆很久,早早地就回去了。还要坚持挂盐水。


可是这里面没有李希侃,都没有李希侃。



范丞丞开玩笑说之前他们想要搬到这间VIP房去,导演组连看都不给他们看一眼。现在毕雯珺住进去了。


说这话时眼眶非常红。他转过头去,不想让毕雯珺看到他落泪,坏了病人情绪。


毕雯珺笑着说你们烦不烦,不就一个重流感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哥,看你在这儿我就难受。”黄明昊忍不住了,抱着朱正廷哭起来。这一哭好像泄开了洪水的阀,再也收不住。


“你真不打算告诉他?”黄新淳红了眼,像个兔子。“全节目组都知道。除了那傻子。”


毕雯珺扫过一排噼里啪啦抱在一起哭的孩子,觉得有点好笑。什么时候这种事情发生在我身上了?


这是什么十年前狗血八点档悲情韩剧,主人公得了癌症感动得屏幕前的观众一群中年大妈哭得死去活来。然而流感又不像癌症那么适合温情戏码,有一堆朋友围着你安慰你陪你剃光头,连他妈根头发都不掉。


这病多残忍,就是要逼得他孤身一人,只剩下他形单影只。这下,是真正意义上的,孤单无伴了。


慰问他的来来去去走了一波又一波。这些人里,没有看到那个身影。


没有李希侃。



晚上两点,门锁传来咔哒声。毕雯珺睁开眼,他没睡着。


李希侃轻声轻脚打开门,悄悄溜进来,小心反锁上门。蹑手蹑脚走到毕雯珺床边,细声细气问道,“老毕你有没有好一点儿?”


月光下毕雯珺的神情看不分明。他侧过身去背对着他,瓮声瓮气地,“笨蛋。”


“哇,我来看你还说我笨蛋,老毕你还有没有良心了?”


“滚。我这是流感,没听医生说吗?”


身后的人没有一点动静。


要平时早咋咋呼呼皮起来了。


安静的时间久到毕雯珺都以为他走了。


一回头,他还在那里。


小狐狸恶作剧得逞般笑弯眯起眼睛。


“老毕你哭了?”


“我没有。”


“哇你哭鼻子了,要不要这么感动啊?”


“说了我没有!”


……


从此之后李希侃成了毕雯珺VIP房的常客。


毕雯珺次次都赶他走,李希侃就是死皮赖脸赖着不走。有时是在他房间吃零食,有时是在他床上坐着两个人开黑,有时干脆就抱着瓜子薯片爆米花在沙发上侧躺着看电视。毕雯珺淡淡翻书,偶尔抬起头看他一眼。


李希侃每天都会跟他说今天训练有什么趣事。卜凡又追着小鬼打啦,罗正又犯蠢烧了余明君的头发啦。两个人一起看节目剪出来的正片,毕雯珺说你的直拍丑死了,互相吐槽对方不上镜360度全死角。


“奇怪我在这儿这么久怎么就没染上流感呢?”李希侃有一天说,“是不是医生弄错了?”


毕雯珺看着他从沙发背后探出的半个脑袋,又把头发染成了银灰色。


“你们决赛舞台排练得怎么样了?”


小脑袋又收回去,“管他呢。反正我也进不了前十。”


李希侃最近总翘了训练跑来他房间呆着,光明正大偷懒。毕雯珺没法责问他什么,还是隐隐有些担心。


李希侃说,“老毕我找了一些电影,要不要一起看?”


毕雯珺说,“好。”


沙发上两个人,中间隔着一些距离,放着爆米花香瓜子。李希侃搞来的,说要看就要有气氛。看到精彩的部分俩人一起抚掌大笑。笑着笑着就落下泪来,不知道是笑哭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房间没有开灯。电视的光蜿蜒流转打在他们身上,忽而就把氛围照得太感伤。毕雯珺想起以前不知道在哪里看过的哪部电影,主人公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看着电视屏幕上一只白色的塑料垃圾袋被风吹上天盘旋,落下,落下又升起。同一只塑料袋,不断不断重复着。甚至都没有换过镜头。那人在想什么呢?当时不理解。现在更不理解。



哪里好笑了?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爆米花吃完了。瓜子嗑了一小堆堆成山。


李希侃看着看着就困了,头一歪,栽倒在毕雯珺腿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两条腿蜷缩起来。


“我睡会儿。”


倒真像一只小狐狸。


毕雯珺想给他把挡住眼睛过长的刘海拨开,一摸一手湿的水。“哭什么?”


“老毕你要早点好起来啊……”


“又不是癌症。至于吗?万一是节目组炒作呢?”毕雯珺笑了。“而且我觉得我现在好多了。”


“我也希望是节目组炒作。”李希侃揉着眼睛说。


“笨蛋。”


“你的粉丝都在给你投票,我也叫我的粉丝帮你投票。你不会被淘汰的。”


毕雯珺万般无奈,叹口气把他的头抱在怀里。


“脑瓜子疼啊~笨蛋。”



part 6.


有一天李希侃和毕雯珺一起看完了一部《穿条纹睡衣的男孩》。


在一个将冷未冷的晚上裹着棉被和毕雯珺缩在被子里用手机看完。


哭得稀里哗啦死去活来,收都收不住。


有什么东西在空气中变质,发酵。


爱是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灵魂。人类在寻找一切可以具象化看到触碰到自己灵魂的反映体,以此来证明自己真实存在这个世界上。相爱的两个人彼此都是对方的镜子,瞳孔里有灵魂深深印刻的划痕。只有看见对方,才感觉好像看见了自己,才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李希侃觉得好像他们啊,毕雯珺是困在那边铁网里的条纹睡衣犹太男孩,他是每天每天坚持不懈跑去找他的布鲁诺。他们彼此慰藉,又互相依赖。没有谁和谁根本分不开,可就是愿意黏在一起。


这样说太虚幻。就像电影里说的,“我想我也喜欢你的名字,就像有个人抱着自己取暖。”


李希侃埋在毕雯珺枕头里一抽一抽。毕雯珺怕他哭晕厥过去,把他揪起来,“走,去便利店。”还有他不想睡湿枕头。


三月末四月初的夜。不冷也不热。不好也不坏。


李希侃手缩在袖子里,看着月色叹息,“下一次可能就见不到今晚的月亮了。”


“什么,我还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呢。明天有雨。”


“我是说就不能在廊坊看到这里的月亮了。”


毕雯珺不说话了。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给你。”李希侃手缩在袖子里递给他,毕雯珺看不见是什么。


“什么?”


是一颗糖。


粉丝在他们下班时回去路上给的。李希侃小小气声说了声谢谢。尽管工作人员马上发现要收走,李希侃还是悄悄藏了一颗。


毕雯珺把手放在他掌心,拽住糖果却没有马上拿走。


彼此身体的温热通过极软的触感传递给彼此。


约翰·伯恩的原著《穿条纹衣服的男孩》里写道:“他低下头,做了一件不符合他性格的事情:他把希姆尔的小手握在自己的手里,紧紧地抓住。 ”


“然后房间骤然变得黑暗起来,尽管接下来一片混乱,但是布鲁诺还是握着希姆尔的手,世界上没什么可以让他放开希姆尔的手。”


一只脚悬在门外。


毕雯珺剥开糖纸放进嘴里,“我觉得我要凉了。”


李希侃说我也是。


两个人惆怅地看天,看月亮。


李希侃把手插回口袋,问毕雯珺,“老毕,我们节目结束之后还能不能再见面了?”


“大概不能了吧。”


李希侃没想到他说的这么决绝果断凌然,一下转过头去看他。确认他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很平静的表述一个事实。


他以为他多少会说一点给人余想的情面话。可以啊,经常约出来吃火锅。或者打游戏开黑叫你带你飞啊。可他什么也没想,就这样不留情面,断了所有念想。


他们是两条不同道路的人。他们是限定的短暂时光内相遇的陨石。他们是两个星球,是两颗星。


纵然抹去亿万光年的距离,也无法汇聚在一起。



《偶像练习生》这档节目在最后的最后即将迎来决赛之际,国民度达到了空前的高潮。节目组大发善心大手一挥,将决赛地点定在了维也纳金色大厅。包下了整个馆作为决赛现场录制场地。


剩下晋级决赛的练习生和所有摄制组的工作人员,全部包机飞往维也纳。练习生们听到这个消息随即狂欢,尽管还没迎来决赛,却像比赛拿了冠军一样高兴。除了一个人,毕雯珺。


尽管很努力地治疗锻炼,还是没能赶在那之前康复。健康状况测评没过。他身体太过羸弱,不能上飞机,不适应长时间飞行。


原想在决赛前最后上一次舞台。可还是没能如愿。


登机前每个人都在粉丝和媒体的镜头里幸福跳耀。毕雯珺坐在房间里,电视里的他们也在扬起笑脸摆着pose。镜头扫到李希侃,他坐在行李箱上,举起剪刀手晃晃,奶萌奶萌的笑眼。


毕雯珺答应他们会看决赛直播,会在屏幕这端为他们加油。


他独自坐在黄昏半晚的暮霭沉沉的光线里,压抑阴沉渐要笼罩整个昏暗的房间。感觉自己又好像变回了那个躲在校门口看着小学生放学自己也好羡慕的脏兮兮眼红红的怪小孩。他们穿着好看华丽的服饰,他自己从来不能拥有的。他们干净明朗的脸上纯真无邪的笑脸,是自己这张灰头土脸黑黝黝的脏脸上不曾有过的。


他又是那个课上默默无言不举手回答问题只在课桌上乱涂乱画不被老师注意到的少年,成绩不好不好吊在中间没有什么特别的优秀也找不出什么明显的过处几乎被放弃的边缘学生,那个下了课一个人在操场打球对谁都淡淡的人际关系一般的男孩。麦田里的守望者。


他觉得自己一生可能就要这样了。看着别人在最大最漂亮最梦寐以求的舞台上蹦蹦跳跳,而自己离梦想越来越远。看着别人穿着华丽的衣服妖冶的舞台妆最高处散发着魅力而自己蓬头垢面身着病号服窝在房间里看电视。


毕雯珺下床,拎起柠檬茶。想一想放下,换了可乐。盘腿坐上床打开易拉环。也不去想流感病人能不能喝可乐,能不能在床上喝可乐。


他靠在床头,写节目组要求记的日记。随便写,记流水账,反正节目组也不再看。


3月21号,没做什么事。李希侃来了。


3月22号,看了部电影,什么也没干。李希侃来了。


3月23号,睡了一天。李希侃又来了。我为什么要说个又?


……


原来你每天都有来啊。


毕雯珺埋在日记本里忽然就哭了。


他以后不会再来了。



感情依赖。他们之间只能用“感情依赖”四个字来形容。别的都太过太少。他需要他付出的他对他的好满心愉悦,他需要他接受他对他的好认可自己。看起来他像是在索取,其实是在给予。他在他身上看到自己,他从他眼里认识自己,触碰到虚无缥缈的灵魂。


他们之间最亲密的距离,是那次从便利店回来后李希侃说“我讨厌你毕雯珺”然后拥抱了他,虽然只有短暂的三秒。他们之间最模糊最直白的一句话,是“老毕你知道今天是白色情人节吗?”


说不出来。好多次都说不出来。无数次在悬崖边上徘徊。他们拒绝承认,想绕过去。却又找不到一个巧妙的方法。


始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点,一根刚好的线。两条线的距离太近容易互相纠结,太远又容易摇晃断裂。像走钢丝的人在线上摇摇摆摆保持平衡,就这么摇摇欲坠着往前走。


退后一步是这样,彼此是朋友。向前一步是万丈深渊,一脚踏空。没有第二种结果。



直到门把手的钮扣,咔哒一声,轻轻转动。


门外狐狸眼的家伙飞进来扑到床上,老毕累死我了。


毕雯珺还在愣神。你怎么没上飞机?


说好陪你的嘛。小狐狸眼睛弯弯眯起,决赛重要也没有你重要。



part 7.


李希侃偶然想起问他那次身体检查结果是什么。因为医生把他叫进去单独说,出来又不告诉他是啥。只是面上表情淡淡的李希侃就以为没什么。


毕雯珺说,AA。


李希侃问AA是啥?


毕雯珺说Accurately Attack。精准打击的意思,游戏术语。


李希侃心大的不去揣白,懒得去纠结。


毕雯珺又说NSAA。


李希侃又问NSAA是啥……


毕雯珺说None of Super Accurately Attack。无超精准攻击。


戳了一下他额头,多读点书,笨蛋!




一脚踏空。








END


PS.虐得我心肝肺痛

友、友达以上(?)……(说太多次我自己都……

这次真的是友达以上恋人未满


我下次不写现实向了……

(虐心三部曲《小半》《。》《Unutterable》完了之后我应该不会再写虐的了吧?)


PPS.先前那文被屏蔽了。不知道《霸王别鸡》还是什么触碰到了他们敏感的神经。就很bad。


那文已经放凉了,这个精简版我随便写写。

将就随便看看吧 ̄  ̄)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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